

本贴共获得感谢 X
14
从盘龙黄鳝到法式蜗牛
5年前,追女孩的时候想带人去吃中国式蜗牛-田螺,结果没吃上。但是那会吃饭讲就吃硬货,于是上来一大盘盘龙黄鳝。盘龙黄鳝的做法可以叫做残忍的讲究,为了让黄鳝盘起来,必须是把活的黄鳝直接放到油锅里。如果把黄鳝炸得这样卷起来是为了色香味的色,那之后用一大盆辣子将其盖住,让人在吃的时候得去辣子里搜寻,是不是就是为了色香味的香呢?中国人喜欢用吃得香来形容一道菜的美味或者进食者的享受,这时香已经不单单是代表嗅觉上的感官了,而是更全面的一种感觉,那就是挑着吃,找着吃,抢着吃的一种状态。我们愿意把这种状态叫做吃得香。
5年前是为了追女孩,当然就不能吃得太香,但是女孩也含蓄,就挑了一根黄鳝吃。于是为了不让场面尴尬,就只有装成吃得不太香地吃。其实那顿饭菜的味道已经完全彻底地被清除身体了,一丝味道都回味不出来了。但每当两人在一起回忆时,却总是在说:‘那顿饭真好吃,还想再吃!” 其实我认为这种感觉应该就是更深层意义上色香味的味吧。味道不仅仅应该是入口时的一种味觉,又或者是饭后残留在口中的一种回味,我觉得更应该是一种立体的感觉。一种感觉融入了进食时周围的气氛,当时的心境,甚至是不同的人生阶段。而这样的味道才是被大脑记忆下来的一种味道。如果从生物学上来说,人的进食或者消化系统是没有记忆能力的。但随着年龄的增长,有时在吃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往往会觉得有一种童年,或者记忆深处的味道。也许这就是因为味道背后所承载的人性物质吧,而味道也常常被附上高雅,浪漫,大众,家常之类的词来形容。其实没那么复杂,味道不就是种可以被任何人随意形容的一种感觉而已,不用非去下个定义。
5年后的今天,为了纪念5年前那顿饭的味道,或者说是为了下一个5年的回忆,和那个已经结婚的女孩在一个离当年那个餐馆8000多公里远的一个小镇餐厅吃了一顿。当年那个餐馆还在不在都不知道了,只是今天仍然没吃上田螺,当然也没有了盘龙黄鳝,没有了筷子,没有了圆桌,没有了包间,没有了喧闹。有一份同样可以用美味来形容的蜗牛,有几幅不同作用的刀叉,有一张身体发胖后坐着略显拥挤的方桌,窗外有一条安静的“大街”(确实是当地最主要的路段了)。现在吃饭已经很少讲究吃硬货了(体重也不允许),吃饭时也不用找个包间,或者大堂角落一点以突显出进食的环境。而且现在哪怕窗外就是城镇中心,也显得如此的安静。为了充分体验另一种文化背景下的味道,从前餐到甜点,往往都会留一口给对方尝尝。当然以前也完全没有必要,菜都在桌上,谁都能吃,你要主动让谁吃,那就说明关系不一般,或者想变成不一般的关系。
插一段题外话,其实个人觉得西式的分餐进食,更体现了公平性,甚至是多样性。在中国餐厅请客吃饭,一大桌菜往往是一个人或者少数人点的,即使点菜的人努力去考虑整桌菜的搭配,但难免会有主观意愿在里面。而剩下的人,碍于脸面,往往会表态自己吃什么都无所谓。极端情况下,一桌菜上来,真的没有一道符合口味,估计也就只有忍着上主食时吃碗面或者一碗白饭配咸菜了。这样的情况估计很难再用丰盛去形容一桌菜了,剩下的就只有肠胃对大脑的聪明世故强烈的抗议了。
回到蜗牛,一份蜗牛一目了然:6只,让来让去,最后还是一人吃了3只。如果说之前说的抢着吃,挑着吃,找着吃是一种从外到里的香用来形容对美食的享受。那这里的让着吃,分着吃,数着吃也应该是一种香,不过是一种由内至外的对味道的享受。中国式的香,载体是食物本身,传递了一种进食时的氛围;西式的香,载体是氛围本身,传递了进食者心境。很难,也没有必要去区分这两种不同的香,又或者一定要一较高低。很明确的是香都是人赋予给食物的一种感觉或者叫感情,而记录下这种感觉和感情的东西,我们可以称之为味道。奇怪的是,五年前我们吃的是辣辣的江湖菜,今天我们吃的是浓浓的法国菜,然而我却觉得味道是如此的相似,或者压根就没有改变过。我甚至还在怀疑我晚上究竟吃的什么,因为嘴唇微微发麻,就好像刚吃过充满激情的麻辣味一样。而胃里却没有一丝刺激感,有的是充满浪漫的法式香浓。
我想这就是我们的味道吧,当再有什么大型纪录片要解读味道的话,建议多考虑一下这一层次的味道吧,不然容易被遗忘,没准过不了5年就被忘了。而我也好奇下一个五年,在盘龙黄鳝和法式蜗牛之后,又会出现一道什么菜来记录我们的味道呢?